也許 錯的是 自己

已經來了半年的學妹小天
先撇開新病人接得二二六六
也不論技術做得亂七八糟
眼看著病人的監視器警示音響起
坐在電腦前的她椅子往後一靠
起身走到床旁 伸出手 按了”靜音”
若無其事的走回來趕她未完成的記錄
“學妹 為什麼在alarm?"
學姐想先搞清楚 是機器亂叫
還是真的學妹沒有處理病人
"喔∼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很吵~”
學妹睜著她大大的眼睛 看起很無辜
學姐還來不及問下一個問題
“噹∼噹∼“警示音又再度響起
加護病房的監視器的叫聲是有層次的
分三種速度和音頻
好讓你決定要以時速多少來處理
當狀況沒有排除
按下的"靜音"會在三十秒自動解除
而現在正在響的聲音告訴我們
"再不過來看病人 就可以通知家屬領回去了"

學妹皺著眉 有點煩的想要再度起身
學姐一步超越學妹 衝到病床前
眼看著病人的血壓降到70
心跳加速到130 阿公已經翻白眼了
學姐加快速度做評估 想找出致命的原因
直覺的翻開棉被 發現腹部的手術傷口冒出的鮮血
早已染紅了整條棉被

學姐深吸一口氣
不理會學妹支支晤晤的說”怎麼會這樣....剛剛沒有啊.....“
生理食鹽水全開、通知醫生 、接上動脈導管持續測量血壓
學姐反射式的做起處置
學妹愣在一旁 顯然是嚇傻了
站在床尾不知所措
醫師從值班室凌亂的衝出來
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好
聯絡家屬和開刀房
二十分鐘內送病人進去止血
”呼“學姐疲累的癱在護理站的椅子裡
累壞了

學妹還站在床尾
用很驚恐的慢速度在收拾混亂的殘局
連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學姐
"學妹 剛剛機器在叫的時候 妳看到什麼?"
學姐的語調異常的冷靜 不帶一點感情
"學姐...我...."
"我問妳看到什麼?"學姐已經站到學妹身旁
"學姐..."學妹當場眼眶泛紅掉下淚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哭得像淚人兒一般 聽不懂她到底在講什麼
"去洗臉 妳還有一個病人要照顧"
學妹低著頭衝進了廁所
嘩啦啦的水聲夾雜了啜泣聲
十分鐘後學妹走出廁所
很腫的眼睛和紅通通的鼻子和濃濃的鼻音

阿長見狀 把學妹叫到了辦公室了解狀況
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再度洩洪
透過玻璃 還可以看到她顫抖的肩膀
學姐沒說什麼 學妹不在現場
她還要扛學妹的病人
確定不會再有病人出狀況
下班後
阿長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雖然是好聲好氣
但聽起來刺耳的要命

"對學妹要有耐心~她剛來沒多久~
有很多不會的~要多教她一點~"

學姐傻眼呆在現場
連想辯解都說不出話來
"來了半年是剛來沒多久嗎?
該解決的是她不在乎病人 還是我對學妹沒耐心呢?"
學姐腦海中閃過一大堆問號
突然間她了解了
"會吵的小孩有糖吃"
這句話真是一針見血的至理名言

這世界沒有什麼絕對的真理
就算是一心向善的醫護工作
最後也被包裹著彩色的糖衣所迷惑
漂亮的 會表現的 嘴甜的 人紅的
所犯的滔天大罪看來也不過是小小污點
這是我們的錯
錯在喜歡鮮艷繽紛虛偽包裝的我們
默許了藏在裡面的致命毒藥
我們可以原諒學妹們的"無心之過"
也可以不管她們的"天真無邪"
錯在我們不夠耐心 不夠有教學精神
沒能讓學妹們的專業成長
也沒能讓她們學會認真負責
沒有讓她們學到 病人也是人
都是我們的錯 都是學姐的錯

能說什麼?
我只能誠心的禱告

我及我所看重的人
不會有被她們照顧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