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後悔的，回憶.. - PCDVD數位科技討論區

aasine

Advance Member

加入日期: Jan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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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339

第二十四話昏暗不清的利刃（上）

「學長，curdlan膠你放在哪裡？我找不到。」
「右邊上層第二格，如果那裡沒有，你到系主任的實驗室找，應該又被他們拿走了。對了，Alan，你的手機從剛剛就一直響，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呀？」
「沒關係，不要理它….學長！幫我開一下真空泵浦熱機一下好不好，等一下我要用。」

沾滿魚漿的雙手，使力推開老舊的玻璃櫥窗，五花八門的各式藥品，斑駁老舊的標籤直讓人眼花撩亂，瞥一眼桌上的藥品管制簿，時間早就停留在半年之前。

半年，半年的時間有多長？

不長；不過才六個多月，一百八十多個日子。
卻可以讓兩年多來建立的信任，瀕臨崩壞。

收回略微晃神的思緒，目光緊湊的掃過一瓶接一瓶的藥品，伸手直抓右邊第三罐的焦磷酸鹽；只是，手上指紋的卻抵不過滑溜的魚漿。順手一滑，清脆的破裂聲馬上在實驗室裡響起。

「幹…」

低沈的咒罵聲幾乎隨著破裂聲音同時傳出，急忙探出頭來的學長好奇的張望著。眼前滿地的白色焦磷酸鹽，混雜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發出了點點閃光，閃動著已經混亂不安的心境。

「Alan，沒事吧？做實驗要小心點，我叫助理過來掃一掃，你去把手洗一洗；順便看看是誰一直打手機給你，響了好幾通了你都沒接。」
「對不起，學長，我自己掃就好，手機我等一下再過去看看。」
「OK，別忘了明天下午三點老闆要找你meeting；還有，明天早上大學部的實習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byebye～」
「bye…」

有氣無力的回應了學長一聲，巴望著眼前碎了滿地的玻璃碎片和四散的白色粉末，沒再多說什麼，選了實驗桌旁的位置坐下。
原本就安靜的實驗室只剩孤單一人，窗外呼嘯的東北風，和著沙沙作響的木麻黃，搭配著門外真空泵浦規律運作聲，讓諾大的實驗室更顯空盪。

扭開漏水已久的水龍頭，任憑清水撲打著滿手已經乾涸的魚漿，空洞的眼睛直視著窗外漆黑；但，看不見窗外的一切，只看見窗上那個反射的自己，那個雙眼凹陷、臉頰消瘦、神情黯然的自己。

桌上計時器無預警的響起，直接灌滿了原本靜謐的實驗室內，也灌滿了原本空洞的眼神。直覺式的反應飛奔到加熱器前面，看了看蒸籠中的實驗樣品。但，看著籠中的樣品破碎模樣，只能搖了搖頭。一個晚上的努力，又是失敗作收。

拿下眼鏡，隨手拿起一旁早已不冰的啤酒猛灌，苦澀的味道直透喉中。明知道現在空腹喝酒很容易醉；但，現在卻只想灌醉自己，麻痺自己那種失去的苦痛。

桌上的手機又再度響起，只是，看著不斷震動的手機，卻沒有任何想接起的慾望，直到，它再度歸於平靜

直到，手中的鋁罐被我一把甩進牆角的垃圾桶中，直到，眼中的淚水被眼角大力擒住…

「妳怎麼可以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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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兩通留言，上午三點十五分，從09XX-XXXXXX傳送過來」

「Alan，我知道你在生氣不接我電話…..聽我解釋好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學弟只是好心接我回家而已，那麼晚我一個人坐車我會怕…..所以才拜託他載我回家的，相信我好嗎？」

「嗶～下午六點七分，從09XX-XXXXXX傳送過來」
「學長，是我啦，打你手機打好幾通你都沒接，你在忙嗎？想問問你這週末你有沒有空？我要到高雄找我乾媽，順便找你出來玩，如果可以的話就和我說聲吧，bye～」

掛斷手機，輕輕拋回角落的的外套上方。

窗外，東方漸亮的紅光，緩緩照入，照在在略顯骯髒的白鐵鍋上，反射的白光直穿玻璃，毫不留情的射入無神的兩眼中，讓我無法張開已布滿血絲的雙眼。

理了理桌上滿滿記錄的實驗數據，隨手拋在已經滿是論文與資料的桌面一角，已經灌注太多精神在整晚進行的實驗中，凌亂不堪的桌面早就無力，也不想整理了。看了看一旁放冷的實驗樣品，忙碌一整晚的結果卻還是只能讓人搖頭，同時可以想像指導教授在今天下午的meeting時，數落實驗進度落後時的神情。

無奈的一口氣由口中吐出，把樣品送入冰櫃中，無力的帶上門，不銹鋼的面版和著清晨的初陽，照射出無神的雙眼和布滿下巴的鬍渣。回頭扭開水龍頭，冰涼的自來水用力的撲打著臉頰，寒冷直透略帶睡意的腦中，使我完全清醒過來。

只是，前晚的一幕，卻讓我有如身陷惡夢中，到現在仍無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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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下午沒課的空檔，和學長交代行程之後，跳上北上的客運，只想趁Angela下班前給她個意外的驚喜。畢竟，這超過300公里的距離，不是僅靠手上輕薄的電話就能撫慰。
屏東台北的距離，在輪轉的時針與秒針中不斷耗去。窗外漆黑的夜景，車內昏黃的燈光，凝視著遠方偶而閃過的燈光與向後疾退的里程牌，疲倦的眼神反射在大片的安全窗上，心裡卻期待著幾小時候的相逢。座位下方的里港餛飩，隨著車子引擎運轉規律的震動著，淺淺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嘀咕著司機在這天寒地凍的一月，竟然還把冷氣開的如同冰庫一般。
口袋中的右手，緊握著已經被我握暖的手機，強忍著要打電話給她的慾望，只因驚喜更讓人有所期待。而期待與疲倦的爭戰後，終究還是歸於身體的自然召喚，沈沈的睡去，直到司機無理而粗魯的廣播，喚醒那顆期待的心。

「靠…才花了三個多小時，司機真的是有夠猛….」

拉上胸前外套的拉鍊，阻止台北寒冷的東北季風直直灌入，但嘴裡的嘀咕倒是沒有停過；特別是針對統聯客運的不要命飆車法…
三步併兩步的向前急奔，跳上最後一班的夜間公車，空蕩蕩的車廂發出各種異音，在往內湖的路上車流已經不多，諾大的公車發出的震動，倒是在深夜中顯的格格不入。

「謝謝」

一句簡單的謝謝，伴隨著遠去的公車身影，寧靜的夜又再度歸於空蕩的黑暗，踏著磨損的階梯，一步步拾階而上，但卻也隨著腳步，心中的疑問逐步增加….
黑暗的窗內看不見一絲的亮光，手上腕表微光透出的時間，再再的表示著早就是Angela應該在家休息的時間，只是…無人應門的電鈴，無人回應的手機，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的加重了心中的疑問。

「奇怪…這時候她應該要到家的啊，怎麼都沒人在家？」

靠著斑駁的壁磚緩緩坐下，手上的里港餛飩在長時間的退冰之後，已經呈現軟化狀態，但心中的焦急卻相對著時間加重，疑問和不安，在疲倦的腦中流竄著。
漫長的等待，有如凝著在空間中的不安，揮之不去。但除了等待之外，撥了不知幾回的電話，沒有人接的結果卻是相同，只能將結果寄託在等待之中。

「奇怪….到底去哪裡了….電話沒人接，工作室也沒人…到底去哪裡….？」

再也坐不住的焦急，腳步開始緩緩的步下階梯。遠方，逐漸接近的機車引擎聲，黑暗中漸亮的車燈，吸引了原本空洞的目光與焦點。只是，機車上緊緊相擁的兩條人影，讓原本平靜的心跳，隨著眼中漸漸清楚的焦點而加快。

直到，讓呼吸瞬間停止為止

「An……Angela…..妳………..」
「你….你怎麼突然上來…..怎麼都不打電話說一聲….」

東北季風刮過街角，帶起落葉如螺旋般的旋轉，昏黃的街燈混雜著機車大燈，照射在手上提的那包里港餛飩上，袋外退冰的水滴，滴落。就如同期待的心散落一地。
無言的寧靜，瞬間灌滿無人的街角；死寂的冰冷，取代了原是熱血的愛戀，無法置信的事變，血淋淋的展現在布滿血絲的眼中；臉龐的疲勞，已被不可置信的神情凍結。
空洞，無法思考的寒冷瞬間，停止了所有的思考，也凍結了原本是活躍的心。

「學…學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不…不用了….我明天早上還要上課….我先走了……」
「Alan….等一下…..」

無力的呼喚，自熟悉的口中吐出，但卻再也留不住我往前邁出的步伐。

無言，無語，只有陪伴我的東北風，和逐漸拉長的影子，沒入轉角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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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閃動的指示燈，熟悉的名字不斷的浮現，但已無力再接受任何有關她的一切的心，指揮著自己癱坐在那張熟悉的躺椅上，直到震動消失為止。

已然完全明亮的實驗室，滿滿的太陽能量正努力的回升冰冷的溫度，但，心中的冰冷，卻無法有任何溶解的跡象。
無神的望著窗外空盪的停車場，窗台前跳躍的麻雀毫不怕生的嬉鬧著，淡淡的羨慕在心中浮起，或許，當個人太累了….當隻麻雀會好多了吧？

手機震動倏然的再度響起，但，不再應聲不理，而是按下接通的按鍵，傾聽著這時唯一還關心我的人…

「學長，你怎麼都不接電話？我找你一天了說，有聽到我的留言嗎？」
「Jolie，不好意思，我手機丟在家裡沒拿….我剛剛聽過留言了，妳要什麼時候下來？」
「嗯…我大概會星期五晚上到吧，但是我到的時候大概已經半夜了，學長….你能不能來車站接我？」

電話那頭透露著試探的語氣，但，此時的我卻沒有太多心力去思考接受與不接受的差別，直覺式的回答了她的要求；但…..腦中卻浮起了那晚Jolie哭濕我上衣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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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羨慕Angela…你知道嗎，Alan………」

多麼震撼的一句話。

聽在耳裡，竟比這電影院中攝人的環繞音效還要撼動人心，還要讓人感覺壓迫不安。
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跳，被靜止不動的我戮力的壓制著，但右臂傳來緊束的抓握，點點傳送的啜泣，卻讓眼前大螢幕上精彩的爆破場面成了一片空白。
沒有再多說一句，僅存依靠的溫暖和右臂陣陣傳來的抖動停留在腦海中；緩緩伸出僵直的左手，輕撫著黑暗中依稀可見的短髮，給予的溫暖，是現在Jolie身邊唯一可以依附的對象；只是，腦中淡淡想起的Angela笑容，正明白的告訴我眼前的這幕，只是一個幻象…

「我們走吧，Jolie，電影結束了」
「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走吧」

步出強大冷氣包圍的放映室，迎面而來的熱風，讓人一點也感受不出現在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點。剛從化妝室走出的的Jolie不發一語，但，紅腫的雙眼，和白襯衫右臂留下的紫色眼影，已經明明白白說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沒有再多說一句，一個眼神的交換後，兩人很有默契的往停車處漫步而去。
轉開電門，發動，背後的Jolie雙手依舊緊緊抓著老豪邁後面的置貨架，輕輕吐了口氣，慶幸事情不是我所想的那樣；但，男人深處的劣根性卻又似乎在期待著些什麼，只是理智的聲音，壓抑了所有不該發生的一切。

「好了，妳快進門去吧，快去休息了」
「謝謝你今天陪我，學長…」
「沒什麼….」

沒再多說什麼，一個清楚不過的微笑還給了她，轉開電門，扭動龍頭，往那個我應該走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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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前的一幕，如今卻深刻的映在眼前…
對照著前一晚的突變，忠誠兩字…..如今卻成了嘲笑自己的愚笨

搖頭，放下已經斷線的通話，但昏暗中清晰的一幕卻不斷的浮現，就容同利刃插在跳動的心中….

再也無法思考的腦中，竟然漸漸浮起了…Jolie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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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2006-10-15, 01:35 AM #2192

Gladiac15GHz Golden Member 加入日期: May 2002 您的住址: 台南, 台灣文章: 3,705	終於來了.....
2006-10-15, 01:44 AM #2193

九等生 Regular Member 加入日期: Dec 2003 文章: 83	有沙發坐啊???? 等這集等真久啊 __________________ 沒有簽名檔啦為什麼要簽名????
2006-10-15, 02:23 AM #2194

黃欣 Junior Member 加入日期: Mar 2003 您的住址: 台中文章: 858	寫的真好....... 好感傷的畫面....... __________________ 泰勒德頓:如果你有夠多的肥皂，你可以炸掉全世界費里尼: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抱著一顆赤子之心米蘭昆德拉：愛情，是從一則隱喻開始的愛情最美的時候，就是曖昧不清的時候… 我的部落格 BIOS的44招武功密技
2006-10-15, 11:46 PM #2198

cla Basic Member 加入日期: Aug 2006 文章: 17	期待24話下「機車上緊緊相擁的兩條人影」我也著屏東知道從屏東搭車到台北的這段時間座車的勞累不過司機才開3個多小時真是用盡了生命全部的力量在拼沒有塞車最快也要5個小時勒還沒有低過5小時以下的此文章於 2006-10-15 11:51 PM 被 cla 編輯.
2006-10-15, 11:47 PM #2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