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Rain

第三集

高雄 2002 6月

　　「各位旅客，我們即將降落於小港機場，麻煩請您回到座位上，並繫好您的安全帶...」，飛機上...空中小姐告知我們飛機即將降落，窗外...地平線的那一端...台灣正在逐漸靠近，那是熟悉...卻也是另一種陌生...


[計程車]



(你要到那？)

[麻煩我要到.......]


　　小黃...對長期住在城市的人們而言...並不稀奇，但「鬼地方」的計程車很少，平常在路上幾乎看不到，因此對我來說，計程車...就如同摩天大廈一般...是屬於這城市的記憶，但...這城市...我早已不再熟悉，看著窗外的風景...高雄...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路旁...原來是一家我小時候去過的餐廳，現在被改建成了大賣場....歲月的痕跡...早已被現代化的腳步所取代...，這城市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家庭的溫暖...


[我回來了...]

(回來了，啊怎麼到了沒有打個電話回來？叫大哥去接你就好了啊！)

(吃飯了嗎？餓的話，桌上有豆漿跟燒餅...)


　　家人親切的問候...始終不變...那是對遊子的思念，就如同那天我離開前...平常不會煮東西的大姐，卻親手為我煮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感激、不捨...化成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這次沒有落下...因為堅強...是我的成長....


[都準備好了嗎？]

(嗯....)

[那就去吧！記得要相信自己...還有...騎車要小心一點]

(嗯，我會的...)


　　這是考轉學考的那個早上，我和父親的對話。回家後的這段時間，和父親相處的時間變多了，剛回來的那幾個晚上，我們常一起坐在家門口泡茶聊天，以前一些我從來沒有注意到的細節，沒想到...父親竟是如此的體貼，從前我恨他對我的忽視，原來竟是身上背著的經濟壓力...讓他不得不在家庭與事業中做的選擇，對此...他也對我非常感到抱歉，曾經有幾次聊到內心深處時...我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淚光...從那時起...我們之間的誤會已逐漸冰釋...

天使嶺 2002 9月

　　雖然已經九月，但天氣依舊炎熱，看來，陽光的熱情，並沒有因為地點的不同而改變，七月...很幸運的....我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這所學校，雖然它是私立的學費稍貴，我似乎沒有什麼好挑剔的，走在校園的石板道上...嬌豔的花朵正散發出迷人的芳香，偶爾還可以聽見樹葉發的窸窣聲，校園裡...經常可以看到一些略顯青澀的臉孔，有些身上穿著制服...有些穿著藍色的護士服...他們都是這裡的學生，我們學校是少數五專與大學部並存的學校，對我而言...五專生和大學生有著天壤之別，除了穿著不同、課業壓力較大之外，他們的身上似乎也少了一種來自社會的污染，陽光般自然開朗的笑容...沒有偽裝...彷彿歲月不曾在他們身上留下印記。
　　我拿起了早上剛印好的課表；今天的第一堂課：「健康人生」，好不容易找到了上課的教室，正在暗自慶幸還好有事先列印了學校的地圖....卻發現教室裡早擠滿了學生，我晚了一步...後排的位置已經被坐滿，看來今天不能利用這堂課來補眠了...沒辦法...我只好挑了一個前面比沒那麼靠近講台的位子。


[不好意思，請問旁邊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沒有，請坐)


　　她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包包，示意請我坐下

　　這堂課是學校裡唯一的一門五專與大學部共同課目，每個星期兩堂課，學分數少得可憐，但可惜的是......它是必修，坐在我旁邊的...是位綁著馬尾的女孩，從她身上的護士服可以推斷...她應該是護理科的，我們學校從護校起家，因此護理科的班級數相當多...能在校園裡遇到護理科的...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上課鐘響...教授開始講解這門課的內容，簡單來說..這堂課沒有期中考，只要定期交報告就可以過了，一旁綁馬尾的女孩似乎相當認真的聽著教授講解，但我則是專注在窗外的風景。

[彩色電視機的發明...無意中開啟了人類意識的新境界，讓人可以用更寬廣的角度看世界...]


(噗...哈哈哈...)


　　正當教授努力的講解彩色電視機的發明對人類的影響時，教室裡突然傳出的笑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而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下...


[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問題嗎？]

(呃....沒有...)


　　當然我不能把我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沒有問題就專心一點！不要打擾其它同學上課！]

(是)

(肝如果壞，人生是黑白的；肝如果好，人生是彩色的)


　　我偷偷在底下用台語很小聲的唸了一遍...


[呵呵呵...]


　　教室裡又傳出了笑聲，但這次笑的人不是我....而是綁馬尾的女孩...


[那位同學....妳也有問題嗎？]


　　綁馬尾的女孩搖搖頭，露出十分尷尬的樣子

　　我也不禁覺得好笑，沒想到無意間的一句話...竟害到了另一個人


[對不起哦...害妳也被教授罵]


　　綁馬尾的女孩點點頭，似乎接受了我的道歉


[好了...今天就上到這裡，那在下課之前還有一件事...這張座位表發下去，你們在上面簽上名字，下次上課就照這次的座位坐...不準遲到]

(蛤∼∼∼∼)


　　台下一片嘩然...當然我也是...因為這表示...我不能拿這堂課來補眠了...

　　好不容易撐完了兩節課...筆記完全沒有抄到，筆記本上反而盡是一些我替教授畫的畫像，雖說是畫像...但實際更像報紙內頁常有的政治諷刺畫，只是主題不是政客...而是課堂上的教授。

　　很快的...一個星期過去...
　　
　　原來要適應一個新的環境....竟然是如此的困難，不同的教法...從未接觸過的課程，都讓我相當的吃力...


[又是死禿驢的課]


　　看著課表，我不禁暗自咒罵了起來

　　10點08分，我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一進教室...果然...教室裡早已坐滿了人，死禿驢也正站在講台上，虎視眈眈的...準備抓那個最晚到的倒霉鬼...


[呼...好險不是我]


　　我鬆了一口氣，趕緊到位子上坐下....

　　咦？空著的座位，看來今天綁馬尾的女孩並沒來，但我的座位上卻多了本筆記本，這本...怎麼跟我的好像....啊...難怪我一直找不到...原來上個星期丟在這裡了，正想翻開筆記本確認是不是我的....但...裡面似乎多了點內容。



「保肝丸同學，筆記抄完要記得帶走」

PS.沒抄筆記就算了！亂畫教授...小心被當掉！

By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