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我們一起去看海

寂靜無聲的清晨中，刺眼的陽光，伴隨清晨的麻雀叫聲滲進我的房間。
夏天，太陽總是出來的特別早。

走進浴室，滿臉的鬍渣，血紅的雙眼，代表了我一夜未眠換來的困惑與不安。
一如往常的把自己整理乾淨；除去滿臉的油光與鬍渣，嗯，除了眼中的血絲，看來一切都很正常。

牆上的時鐘指著六點五分，八點的人體生理學，現在過去似乎太早了。

拎起背包，踏出房門，今天，將會是完全不同的一天。


小小的早餐店中，只有我和老闆兩個人，我是今天第一位上門的客人；沒辦法，那個大學生會那麼早起呢？

濃厚的油煙味充斥著小小的空間中；眼睛的目光直視著眼前的中國時報，嘴裡的蛋餅竟然食之無味，唯一還有的感覺，僅存手上冰冷的奶茶，壓抑著隨著時間經過而升高的溫度。

「看來，今天又是熱死人的一天了」
「嗯，是啊….」

掏出昨晚放在口袋中的零錢，轉身，走向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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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系辦公室，打開電腦螢幕，看看系上主機是否還運作正常。空蕩蕩的辦公室只剩下我和兩部server，風扇呼呼的運轉著，像極了我現在心裡忐忑不安的風暴。

還有半小時上課，照YoYo的個性，他都是第一個來教室的；那……我應該會單獨碰到她嘍？

身後緊閉的木門悄然轉開，因為沈思的發呆的我，並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了。

「Sin，你在發什麼呆啊？」
「呃……」

轉過身來，是系上的工讀生，同班的May。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辦公室？反常喔？」
「沒事，今天早起嘛，精神不錯，所以先來辦公室晃晃」


我隨便敷衍著兩句，眼睛繼續專注在電腦螢光幕上，想除去網頁上的小bug，更想藉由工作來麻痺昨天的痛楚……


「聽說，你昨天出現在女生宿舍前面喔？」
「什麼！…… 」

倏然，我停止敲打鍵盤的動作，有如電擊般的呆立當場。

「不會吧…..真的被人家看到了？ 」


轉過身來，僵化的臉上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掩蓋我內心的強烈不安與狂跳不止的脈動。


「沒有啦，這一定是妳看錯了，我怎麼會出現在女生宿舍前面？」
「還說沒有？我昨天下課的時候，明明看到你站在女生宿舍前面，而且YoYo還帶你進去，對不對？」



果然……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八卦……即將上身。

「呃……那不是啦……那只是……我……進去幫YoYo的室友修理電腦」

清晰的感覺到脹紅的雙頰已經開始灼熱，嘴裡支支吾吾勉強的吐出幾個字來；看來，被發現的事實已然無法掩飾了。


「呵呵……我就知道YoYo和你一定有問題，還一直說你不是她男朋友，這下被抓到了喔∼ 」
「May，你別亂說喔∼！大家都知道我跟YoYo只是match的好朋友，我只是進去修電腦而已，別亂傳！」


眼角帶笑的May，一副「終於被我抓到了」的眼神對我直瞧，彷彿挖到了世紀大八卦般的興奮。
而我，則是脹紅著臉，嘴裡吐不出半個字來；心理.....只剩昨晚YoYo那張帶著笑意的臉；那張聽到我願意幫忙而脹紅的臉。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辦法大聲的對May說：





「對啊，我和YoYo是一對戀人！」







八點的鐘聲敲響，示意著我該離開辦公室到教室上課了。


「May，妳等一下別亂傳喔，不然……」
「不然怎樣？呵呵∼這也不用我傳啦，Sin」
「昨天晚上YoYo和另一個女生還到你那邊，到宿舍要關門才回來，你以為沒人知道嗎？」
「什麼！？妳……… 」
「嘿嘿∼不知道女生到處都有眼線嗎？」
「哇勒……好啦，隨便妳們傳，反正我跟YoYo是清白的」
「喂∼你這樣說，好像很委屈似的；我們家YoYo的追求者是排到忠孝東西路來回都有剩，你這樣是賺到了還不知足啊？」
「好啦好啦，快進教室了，老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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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人體生理學的老師可是出了名的機車，一上課就開始點名，上課五分鐘就關門，晚了就麻煩大了。
踏進教室，我和May是最後兩個進教室的人。



「Sin！」
「有有有！」
「有一聲就好了，你不又是宋七力，應那麼多聲幹嘛？」

全班哄堂大笑。
穿著粉紅色無袖背心，遠遠坐在角落窗台旁的YoYo，笑得特別燦爛。

刻意選擇一個離YoYo距離比較遠的座位坐下，為的，是避開YoYo的目光，和……自己的心虛。



「Sin，你紅了你知不知道？」同班的Ken偷偷湊過來說
「什麼紅了？」我一臉疑惑的問
「YoYo昨天帶你進去女生宿舍，還帶另一個美女到你家的事，現在全班都知道了」
「什麼！？這是誰說的？ 」
「我也不知道，剛剛進教室就聽到人家在說了；靠，你也太狠了吧？有了YoYo還不夠，連吃兩個，留一點給其他人吧？ 」
「哇勒……」


果然……壞事傳千里；我一生的清譽就這樣毀了……


「好，上星期交代的報告大家應該都有做吧？班代，幫我收一下」

拿出生理學報告，準備交到班代手上。

等等……

這不是我的報告，這是YoYo的？那我的呢？
我的眼光急速掃瞄到了YoYo身上；他正在悠閒的喝著他的奶茶，看著今天上課的內容。


「耶…你等我一下，我找一下YoYo拿報告」

起身，向角落的YoYo走去，心裡是十五個吊水桶-----七上八下






「等一下見面要說什麼？」
「她會不會劈頭就問我日記的事情？」
「是她翻閱了我的日記嗎？」
「我該問她日記的事情嗎？」
「班上的謠言她都知道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迅速的在腦海中浮現，幾步不到，YoYo就在眼前。
粉紅的臉頰，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白晰，本來黑亮的短髮，今天卻多了幾絲金色髮線，她昨晚……有特地挑染？




「YoYo，早啊」
「早啊！」
「妳昨天……是不是拿錯報告了？這份應該是妳的吧？」
「有嗎？我看看？啊…真的拿錯了，抱歉抱歉」
「沒關係」






萬萬沒想到，就這樣幾句簡單的對話，我不經思考的從口中吐出，就是那樣自然，不做作。
交完報告，轉身回到座位上，心情，竟然是如此的平靜。
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明明很緊張的啊？

回頭看看YoYo，兩人眼光竟不經意的交會在一起，一時之間….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甜美的微笑往我送來，而我，則是尷尬的點點頭，臉上表情盡是僵硬與不自然。
原來……芥蒂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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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的人體生理學完畢，整夜未闔眼的我竟然可以撐完三堂課，這算是奇蹟了

「Sin，等一下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YoYo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後面拉住我的背包；這是他最喜歡捉弄我的方式。


「嗯……好啊；只是不要再吃學校餐廳了，拜託 」
「我們下午沒課，去北海岸吃海鮮好不好？剛好Angela下午也沒課，跟Eric學長借車去吧？」
「呃….這樣不太好吧？跟他借車結果自己跑去玩，不通知他有點不夠義氣…」




原來，YoYo你染髮是為了.....
其實……我是一點都不想找Eric去






突然，YoYo臉頰一紅，把我拉到一旁

「那….你幫我約Eric一起去吧？剛好你和Angela，我就跟……」
「這樣好嗎？他都不認識妳們兩個，這樣去太唐突了吧？」
「沒關係啦……就說你想去北海岸，然後我們剛好跟著一起去就好了」
「妳這理由也太牽強了…YoYo 」
「唉唷……到底要不要幫我啊？」


我可以說我一點都不想幫嗎？
我YoYo的對話，說來如此自然，呼吸如此平順，表情如此平和，只是…
淌血的心，妳看見過嗎？





「那我先去找Angela，等一下用call機聯絡，bye」

YoYo三步併兩步的往宿舍走去，留下我一人呆在原地……






「Sin，昨天怎麼沒來練球啊？連請假都沒有？」
說曹操曹操到；回頭，是一臉不高興的Eric正瞪著我。

「抱歉學長……我昨天真的忘了這件事」
「我是不知道你在忙什麼啦；不過下個月就是校際賽了，你現在的狀況如果再不調整起來，選手名單我就要把你換掉，把Ken換進來」
「呃……真的不好意思啦，學長，我知道了」
「明天晚上練球，來回15趟，規矩自己知道。」
「嗯…」
「學長，下午你有空嗎？」
「有啊，怎樣？」
「嗯……能不能載我到北海岸去一趟？我想去北海岸走走」
「這個…你怎麼突然想去北海岸啊？」
「耶……這個……說來話長」
「要去就去啊，反正我好久沒出門了，去北海岸看看風景也好，下午也沒事做」
「那……我再帶兩個同學去，坐你的便車行嗎？」
「同學？等等……女生才要喔……男生請付費 」
「哇勒…學長你……好啦好啦，兩個超級大美女，這樣可以了吧？」
「好，那等一下你準備好了到我宿舍找我；記得，沒有美女，你自己再加五趟啊！」
「…………… 」

Eric你好樣的…有車就了不起嗎






拿起公共電話，撥出熟悉的號碼，留言

「喂？YoYo，我是Sin，等一下11點半在我家會合，記得多帶點防曬的」
「我們一起去看海∼」

掛上電話，心，有如被絞碎般的疼痛









「我們一起去看海∼」








真希望就只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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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