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震之五 ]

在台南 , 我看著電視報導一切相關的災情 ... ...

其實 , 電視記者很收斂了 ... ...

那種人間煉獄 , 沒親身經歷過是不能了解的 ...


" 反正他們沒事 , 這樣就好了 ~~~ "

我心理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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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7-11 看到了募款箱 ...

我毫不猶豫丟了幾千塊下去 ...


" 先生你真有愛心啊 ... "

" 沒有啦 ... 大家都是台灣人 ~~~ "

我並沒說出其實我也算災民 , 只是我幸運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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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廠 , 面對同事的疑問 ...

" 他們沒事啦 , 不然我還會回來嗎 ? ... "


至今已經六個月 , 除了 hon 跟 另一個同學 , 沒人知道我是離家出走的 ... ...

就算是當時的亞藝影音妹也不知情 ...

[ 寒流之一 ]

冬天到了 ... ...

我下意識的去軍品店找了幾件軍用防寒大衣 ...

生病 , 開玩笑 ... 我不能生病 ... 我也沒那種美國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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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 我還是太大意了 ...

搬進這裡時 , 是炎熱的初夏

因此 , 我只到大賣場買了兩件夏天用小棉被

在單人木板床上 , 一件鋪 , 一件蓋 ...

這樣的條件根本不能應付冬天的寒流 ...

那天早上 , 我頭痛欲裂的醒來 ...

身上發著高燒 ~~~

並且 , 右腳失去了知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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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舊傷搞的鬼 ...

當兵時冬天站夜哨 , 就常常一拐一拐下哨

因為舊傷相當深 ... 連骨頭都沒了一半 ...

所以變成了對天氣極為敏感的氣象站 ... 尤其是濕冷的寒流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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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撐著身體下樓 , 卻滾了下去 ...

我用力拍打右腳 , 總算稍微恢復知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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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藝影音妹 ... 現在只能找她了 ...

結果打了半天都沒人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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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 我打回工廠 , 說明了自己的處境 , 並要求下午再過去 ...

撐進浴室 , 我用熱水澆著雙腳 ...

10 幾分鐘後終於可以走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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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 ... 我要去看醫生 !


在小診所的病床上 , 吊著點滴 ...

混混屯屯中 ... 腦海裡浮現了抱著泡麵礦泉水的他們 ...

[ 寒流之二 ]

寒流仍然持續著

體力略為恢復之後 , 我回工廠處理一切 ...

然後請假回去休息 ~~~

她的電話打通了 ...

通完電話後 , 我把兩件小棉被包住雙腿 , 身穿防寒大衣 ... 然後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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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 她來了 ...

帶著我要的登山用睡袋及熱騰騰的海產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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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寒流而已 ... "

" 我必須要照顧好自己 ... "

我心理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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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 體力恢復了不少 ...

不過我還是在做完該做的事情後 , 就提早下班 ...

這兩天 , 都多虧了她的照顧 ...

[ 失誤 ]

隨著倉儲的熟練 ... 我的效率越來越高 ...

甚至 , 中午左右就已經準備好隔天的出貨 ~~~

然後 ... 老闆要求我學習排單生產 ...

" 靠 ... 我只不過領那麼多而已 , 又不給我個助手 ... 你想得寸進尺到什麼地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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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 , 我的工作更多了 ...

常常忙到晚上十一二點 ...

然後是某次貨櫃出車的錯誤 , 我算錯零件的裝箱數 ...

一台即將北上基隆的貨櫃車只裝了 3 箱零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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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罵了 ...

我提出 ... " 不然運費算我的算了 ... 畢竟是我的錯 ! "

那個月 ... 我並沒被扣薪水 ...

但是 , 年底我的年終卻只有 1500 ... ?

那時 , 就算是新來的 , 也有 5000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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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 ... 我初四的開工拜拜故意不去 ...

我想嚇嚇他們 ...

我年初五才去上班 ~~~

[ 除夕 ]

轉眼間 , 即將過年 ...

除夕之前 ...

工廠裡開始了年終大掃除 ~~~

然後 ... 大家開始討論過年休假要去哪裡 ...


" 我 ? 當然是回去過年啊 ... "

我這麼搪塞著 ~~~

其實 , 心理還在遲疑 ...

她要回麻豆老家 , 我又不能跟她說我無家可歸 ... ...

過年 ... 就算是一個人 ... 還是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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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街上喜氣洋洋的氣氛 ...

心理怪不是滋味的 ~~~

買了個登山用瓦斯爐 , 還有一些火鍋料 ...

我打算自己一個人過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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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 ...

" 還是回去看看吧 ... "

" 大不了被轟出來嘛 ! "

" 反正沒他們我又餓不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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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故鄉 , 是晚上八點半左右 ...

我在外環道遲疑了好久

" 要進去 ? 要回台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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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 ... 死就死吧 ~~~ "

九點多左右 ... 我走進那棟熟悉的房子 ...

我看到餐桌上有一個空位 !

一副乾淨的碗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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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吃飯啊 ... "

他們叫我吃飯 ... 好似我從來不曾離家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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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九個多月 ... 我第一次睡在熟悉的床上 ... 那是我自己的房間 ~~~

只是 ... 隔天 , 大年初一下午 , 我又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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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年後某次聊天才知道的 ...

原來 , hon 從我離家那一天開始 , 就跟我家裡保持聯絡 ...

而他也不敢讓我知道這件事 ...

因為他了解我 , 如果事跡敗露 ... 我 100% 會跟他翻臉 ...

如果連他也不在我身邊 ... 那後果 ...

事實證明 , 他真的是我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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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一直沉默著 ...

其實他們想找到我很簡單 , 報警就成了 ...

一宗機車失竊案 , 我早晚被抓到 ~~~

但是 ... 抓到後呢 ?

依我的個性 ... 我還是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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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第一次回去 ... 門沒鎖 !

第二次 ... 他們放任我離開 !

第三次 ... 餐桌上有我的位置 !

原來他們一直在等我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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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 隔年的三月 , 我才想通了這一切 ...

眼眶有點溼溼的，有感動到

[ 回頭之一 ]

過完年之後 , 工廠裡換了一個新的貨車司機 ... ...

之前那個只做到過年前為止 ...

叫他 杉 吧 ...

40 來歲 , 以前是開砂石車的 ...

他是那種學歷不高 , 豪爽的社會基層 ...

我跟他一見如故 ...

因為從小我跑工地 , 所接觸的就是這一類人 ...

我可以說是跟工地那些師傅一起長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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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都喜歡喝保力達 ...

倉管跟司機其實有很密切的關係 ...

我們一起裝車 , 一起卸貨 ...

也一起偷跑出去買啤酒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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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接觸到了熟悉的類型的人 , 我們成了好朋友 ~~~

我們也一起下班後出去喝酒 ... ...

某次談天 ... 因為酒 , 我說露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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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數落我的不是 ...

那天 , 我一拳揮過去 ...

隔天 , 我們開始形同陌路 ~~~

好聽的故事，可以分享給我的友人啊。

[ 回頭之二 ]

那場架 ... 卻讓我認真思考到 " 回家 " 這個問題 ... ...

現在 , 不是他們排斥我 , 也不是我真的恨他們 ...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 " 逃避心態 "

為什麼我會想偷偷看他們 ?

為什麼 921 時我會急到哭出來 ?

一切一切 ... 祇是我自己的問題而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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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寧路上某滷味店 ...


3 :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

hon :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

3 : 如果 , 回去呢 ?

3 : 可是 , 我在這裡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 ... ...

hon : 你不是已經證明了嗎 ? 不靠他們 ... 你一樣活得下去 ~~~

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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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了好幾天 ...


3 : 我決定回家

hon : 那她呢 ?

3 : ...............

3 : ............... 算了 , 老規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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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個月後 ...

拿著兩瓶啤酒 , 我去跟杉低頭道歉 ~~~


" 小鬼 , 你終於想通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