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在乎自己什麼DNA，腦袋裏裝的東西應該比血液裏流的血重要
原來不是只有我覺得中國低窪，也有中國人這麼想
引用:
中國窪地
by八旗出版社 察富
這也是本爭議雖然沒有《大東亞肯定論》大，但也絕對不會小、而且愛恨兩級化的書【明天上市】。
有讀者來訊，善意告誡我們，他一直很喜歡看八旗出版的歷史書，但認為八旗的品牌不應該容納劉仲敬這個妖人，以免變成妖社。接到此信時，正在編輯《中國窪地》這本『妖』書，心理不免格楞一下。讀者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說看到讀者來鴻沒反應，是不可能的事。然而還是義無反顧地編輯下去。
這本書的主題很簡單，就如書腰的****所云：從古到今，中國都很『窪』——和內亞相比，中國核心區域是地理窪地是一目了然的，西歐也是如此。但作者的『窪』說的不是地理，而是政治和秩序。
水往低處流；而風則是哪裡有真空，就往哪裡去。在堅持演化論的劉仲敬看來，大自然的道理，在人類社會的政治秩序裡依舊遵循。自古以來，中國只能夠往東亞大陸邊陲的朝鮮、日本和越南輸出一丁點秩序的殘餘，且面臨著中斷和顛覆，而幾乎無法反過來向西部的內亞輸入什麼，無論是技術、知識，還是政治秩序——漢武帝的西域征伐，和習先生的一帶一路恐怕一樣，可能都是無法自證的假命題。漢匈戰爭一百多年，漢家輸得多，贏得少。歷史已經見證。
說實話，我為劉仲敬捏把汗。畢竟喜歡書寫的中國文明，留下了浩如煙海的『文字證據』，也家譜式的代代傳承至今。當然劉先生不理會這套把戲。『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這話顯然不是兵說的，而是秀才的自我陳義。我在現實主義的世界裡無法戰勝你，但我可以在意淫的想像世界裡詛咒你、蠱惑你、獵巫你。
劉仲敬的做法之一是：把儒家知識分子的文獻反著讀。這是他最常用的一招，效果直逼郭靖的亢龍有悔。之二是考古。之三是從異域文獻對照漢字文獻。
《晉書》裡說權貴鬥富，司馬炎被女婿招待他吃飯的玻璃器皿氣得掉頭而去，而玻璃器皿這種技術在內亞則是家常便飯，而對應《太平廣記》，記載梁武帝整個國庫，竟然不夠購買一隻中亞的薩珊系玻璃碗。從這些訊息，他得出結論：東亞技術層面的落伍，而這些技術引進，都是從內亞而來。
——你別急！劉仲敬雖然不是學院派史學，不重視註釋索引，不在乎論述形式，但他遵循邏輯和健全常識。（如果某動物一看就是一隻貓，他就不想花幾萬字去證明牠其實是條狗——除非我們改寫貓狗的最常識的定義。）
也就是說，玻璃器皿只是證據之一，其他的證據當然很多。比如中國人一度自豪於『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直到出現了袁隆平。可是劉仲敬的疑問是：那些高產水稻的意義到底有多大？一場病毒，它就大面積死亡；就像歷史上一場政治大洪水，就會淹沒整個中原。每次改朝換代，都替換掉一茬中國人，半個世紀前也是如此呢。他繼續問：中國的農業技術如果發達，為什麼詩經裡的小米直到唐宋，才漸漸被外部來到水稻替代，成為中國人的主要食物？
中國人寫詩固然厲害，『黍離之悲』這個典故，我去趙匡胤被淹沒在麥田裡的墓地，腦子裡想到的也是這個，可我沒想到的是：為什麼來自南亞的占城稻這個物種，最後攻城略地？黃道婆去海南島學到紡紗技術，帶回上海，松江才成為東亞的棉紡織中心？（這很像中國版的微信和高鐵，技術研發和創新來自國外，靠龐大順民市場和中央壟斷鹽鐵的模式取勝。）就連傳統帝王最仰賴的天文曆法，也大部分靠阿拉伯人的回回暦和天主教徒的新曆法。
當然劉仲敬最看重的還是軍事技術的西來。在他看來，古代東亞的軍事技術，大部分是內亞傳來。有了馬拉戰車，才有商周崛起，整合中原部落。有了騎馬射箭的技術，才有秦趙軍國主義，最後秦一統天下。有了內亞府兵制，才有北魏隋唐再整合第二中華。有了火砲騎兵，才有明清。而經由鴉片戰爭的現代砲艦，才有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
而當代中國的強國夢，也始於烏克蘭報廢的航空母艦，及對美國現代軍隊編制的仿效？（這是我順手想到的）難道中國人自己據沒辦法研製什麼出來嗎？
寫到此，我自己也覺得中國實在是太窪啦。不是有四大發明呢？（原來又是民國初年的製造！）不是有四大名醫（華佗）嗎？（原來華佗是印度人？陳寅恪的說法）∼∼∼∼
而伴隨著這些技術上的內亞輸入，中國的政治秩序在劉仲敬你看來，也是內亞主導為主的。這個就不多說了，八旗的出版品中洋洋灑灑一大堆。順便廣告一下，我們從蒙古、滿清視角出發的歷史，終於可以在2018年溯向艱難走到隋唐了。2018年是八旗的隋唐年。
政治秩序這個概念，放在古代中國，讀者如果一時無法理解，那沒關係。（阿姨拍拍）劉仲敬特別說到了20世紀的遠東。在他看來，中國的反殖民反帝，逆轉來看，就是西方向東亞輸出了殖民主義這種政治秩序，而民國的誕生，接生婆就是英美主導的殖民主義世界秩序。而劉仲敬認為，殖民主義和自由主義其實是一種東西，對內是自由主義，對外是殖民主義。前者是老師，後者是學生。（參看何偉亞的《英國的課業》）做學生的別覺得被侮辱了，你長大了，自然也可以當別人的老師。
中國的反帝反殖話語，還對應另外一套起建構作用的話語體系，就是來自蘇聯的共產主義。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在劉仲敬看來，如果此命題是真，也無非是說明中國窪地只能依靠另外一種政治秩序而已。這恰好符合了風和水往低處流淌、被真空吸引的哲學。
19大已經勝利閉幕了，窪地政治的運作依舊遵循奠基19世紀末的政治秩序。
至於為何中國是窪地，而日本不那麼窪，歐洲不那麼窪，甚至伊斯蘭世界也不那麼窪，以後有機會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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