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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底畢業,7月閒賦在家,8月,我舅舅跟我講土城有一個工作,適合我這年紀的。我媽媽答應了,於是我外出去工作。就是從苗栗到土城。
工廠位於土城看守所旁,是一家紡織工廠,上游是桃園的中南紡織。老闆跟中南紡織的老闆有點熟,因此,中南紡織分出一些工做給我的老闆做,這就是那家工廠的性質,我進去就是學「修紡織機」。也不過就是幾個齒輪而已。
8月開始上班,初次離家,每晚總想起自己的母親茹苦含辛的背影,幾晚無法入眠,多少次抱著棉被痛哭,因為離開母親而難過,因為想到辛苦的母親而難過,這樣的日子大約熬練了兩個月,才漸漸放下心來。畢竟,賺錢回家才是必須啊。
到年底要回家了,要回家與母親、弟弟、妹妹團聚,已經將近半年時間了,過年,放五天假期。收拾行李就是幾件衣服收一收,帶著老闆多給的200元,等於帶著1000元回家。(留800給母親,剩下的買了一條長褲,以及北上車資。)
從台北搭火車回苗栗,搭公車到我當初上學的路口,再度走上熟悉的路面、熟悉的房舍、熟悉的背影,一切是那樣的熟悉。
回到家,第一件,和母親抱在一起,她在我眼睛裡擦去了半年相思的淚眼,我哭了很久。這是我愛的,也是唯一愛我的母親。何等盼望,過年就停在這裡,停在母親的懷裡,停在眼淚收乾的笑容上。
環顧四周,感謝神,米缸裡有米了,廚房吊著兩條乾的柴魚。家裡總算有肉可以喫了。再度看到弟弟,長大了一點;再次看到小妹,也長了一點。再見面,很難說什麼。總是述說工廠的一切。不敢跟母親說我在冬天仍然穿短褲,我每當她垂詢,我總告之老闆愛我,工作輕鬆。以免讓自己的母親更憂傷。
年總是會過去,五天還沒過去,就想又回到工作上,因為可以再掙點錢貼補家用。但是五天結束了,一面想趕緊回去賺錢,一面很難離開自己苦難的家,兩種情緒交雜著,最後,總得再度離開。
離開剎那,總得在母親面前裝得喜樂;但離家不到一百公尺,我潸然淚下…因為,我知道下次回家的時間又是下一個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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