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兵算是平平安安的爽兵,因為我是在國防部示範樂隊服役,除了國慶那個月要常常和儀隊操練比較累以外,
平常時間真的就是在營休假,偶爾出出小一點的差,例如忠烈祠獻花、告別式(通常要有星星的才請得到我們)、
總統府前升降旗(每五個月輪到一次,吹一個月後換別的軍樂隊接手,五個月後才會再輪回來)
或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典禮。
差點忘了,弦樂器還有可能出國宴差。
不過參加過的告別式最大樁的莫過於蔣經國,下一次這種規模的葬禮差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再出現。
我們單位主要都是考進來的,名義上不能舉辦考試,所以我們都是在七月辦一個「音樂觀摩會」,
其實就是考示範樂隊,考完叫我們入伍後要寄一封信到某郵政信箱(化名樂聲揚,有人還以為真有人叫這個名字

),
目的就是讓我們長官知道你在那裡新訓。
形式上各營區在我們長官去挑兵時,還會叫所有具音樂專長的新兵來參加選拔,但其實我們去挑兵的長官心裡已經有內定名單了,
最好玩的是我上一屆的小提琴首席,藝專第一名畢業,他當年是最後一梯入伍,所以那一年其他都挑的差不多了,
就差他一個還沒來。那個新訓營區照例召集所有會樂器的新兵,我們長官到了就開始找他要找的人在哪裡,
看到那位首席就說:
你!你先上來考
他拉完以後,長官對其他兵說:
覺得自己可以比他好的再上來!
所以其他兵只能乖乖摸著鼻子回去
(那位首席退伍後當過北市交的小提琴首席,我那一屆的小提琴首席退伍後也當上北市交的小提琴首席,
不過這兩位後來都移民美國了)
前面說其他兵摸著鼻子回去其實是比較誇張的講法,事實上有來參加的人還是都會讓他們輪流表演一段,
我們挑完後其他還可以的,會把名單轉給各軍種樂隊參考,所以那些程度還OK,只是上不了示範樂隊的人,
下部隊後還是有很高的機率被挑去該軍種或營區的軍樂隊,也不算讓他們白考一趟。
進示範樂隊以後只有第一個月辛苦一點,因為有一大堆譜要背,還要出基本教練(因為要鍛練我們在大太陽下久站不動的耐力),
等驗收通過以後,就跟上班族差不多了,有差的時候出差,沒差的時候請假的請假,沒假的就留在營區唸書、
打撞球、玩電玩(我們當時有一台紅白機的任天堂)、聽音樂(隊上有音響)
我當時是被長官任命為總務,管理隊上的公積金(我們有些差是拿得到酬勞的,長官的作法是把那些賺來的錢當公積金,
作為我們日常福利的開銷,所以那台任天堂和音響其實是我買的

)
基本上除了星期四莒光日以外,其他時間只要有假都很好請,只要隊上留守的人還夠,長官通常也都會准假。
不過也碰過一次請了假又被call回來的,當時是剛出完國慶差(這種大差事後我們通常都會有十天的榮譽假),有些人已經請假回家了,
兩天後突然他們都被call回來,集合後吃完晚餐就叫大家就寢,半夜兩點要起床出發到湖口準備僑光演習,
僑光演習每年都會辦好幾場給歸國僑胞觀賞國軍戰技操演,本來那種差的規模是出動97六十三人,
結果當天擴充成99八十一人的最大編制(所以必須把請假的都call回來)。
到了湖口就開始和儀隊排練,當時大家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擴大編制(我們在那之前已經以63人規模的編制出過好幾次),
私下議論紛紛,後來傳出謠言說是某邦交國國防部長要來參觀,我們有人說:
X!這一國為什麼還不斷交
不過到了早上七點終於知道原因:
蔣經國要來
那次是他過世前最後一次出席戶外活動(後來十二月最後一次露面是在國民大會的年會,我們隊上也有人去出差吹典禮樂,
不過那次剛好沒排到我)
因為當時我們營區是在公館營區(就是現在台大基隆路和羅斯福路交口那一大片停車場,當年是我們的營區),
所以我們請假外出,出了營區第一件事都是先衝到僑光堂(後來台大收回去後改名叫鹿鳴堂,最近要拆了)換便服,
才不會被憲兵抓儀容不整違紀,所以當時我常到校園裡閒晃,尤其是請假辦完事後等收假的空檔,
就常常跑回去以前社團串門子,
學弟妹剛開始時很訝異:學長!你不是在當兵嗎?怎麼一天到晚看到你?
不過後來就習慣了
有一次很有趣,我在社團跟學弟妹聊天,高年級的學弟妹認得我,大一新生就不認得了,我們聊的興高采烈時。
我說:我記得我以前唸大學的時候...
有位大一學妹瞪大了眼睛對我說:等一下...等一下...你說你「以前」唸大學的時候?
因為那時我剛下部隊不久,頭髮還比較短,那位學妹以為我也是大一新生,因為剛下成功嶺,所以頭髮才比較短。
男人(尤其是我們這種年紀的)講到當兵好像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