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同步連載於我的部落格:[安多尼歐老闆的機密檔案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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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別傻了!(四)放下
那一年,昏天暗地的忙碌了幾個月後,我要從IBM在北卡RTP的Lab飛回台灣,因為天候不好,飛機在Raleigh-Durham International Airport擔擱了好久,把我預計在紐約轉機的時間幾乎耗光,在亂流中癲頗了兩個鐘頭抵達後甘迺迪國際機場後,只剩二十分鐘下班要轉的飛機就要起飛。
只剩二十分鐘?聽起來還很多吧?如果你有去過甘迺迪國際機場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姑且不論飛機起飛前十到二十分鐘Gate就會關閉,在JFK,國內線和國際線根本是不同的Terminal!JFK有幾個Terminal?共有十個,中間只有交通車單向循環,就算我運氣很好一下飛機衝到站牌就有巴士,光讓它轉一圈十幾分鐘就不見了。
為什麼不乾脆在紐約多待一天坐下一班算了?順便去百老匯走走看場歌劇?其實在美國回台灣因為時差的關係向我們這種traveler非常吃虧,美國 Project結束通常是週五,等我們打包好坐上飛機大概是週六下午,等轉到要回台灣的國際線已經是深夜,飛到台灣過了換日線一落地就又準備要上班了,我為了這個問題還跟HR的人Fight過一次,不管是休假或是差旅費都應該考慮到換日線的問題,尤其在長途飛行的情況差一天對已經疲憊工作數月的我們來說差異很大,更何況像我這樣的case一個週末就沒了還得回來調時差。但就像多數公司的HR一樣,我的爭辯是無效的,因為對大公司而言,規定是為了大多數人制定的,何必為了我們這種無名小卒亂了套?
想趕回台灣趕快接上下一個已經開始的Project,我決定不搭交通車了,跳上最近的小黃,"Please take me to Terminal 3!!"(幫我載到第三航廈!),我不知道如果在中正機場上了計程車不是要去台北台中,卻跟運匠大人說要去隔壁航廈會怎樣,不過顯然即使在JFK我們的運匠大人也頗傻眼,"Terminal 3? You mean that building overthere??"(手一指,欸?你頭殼壞去還是殘廢啊?你坐計程車要去"那一棟"航廈?)話雖這樣,他光看我跑的滿頭大汗有猜的出來我真的很需要內燃機載具幫我跑這七八百公尺的距離,他就火速切了一條我坐交通車時從沒這注意到的小徑,不到兩分鐘我已經在航廈三門口了,這個司機頗有人情味,只跟我象徵性地索取五塊美金,我除了不住地跟他道謝,也直接塞給他一張十元美鈔,兩人皆大歡喜^^。老實說我在紐約的時候運氣還不錯,遇到在地的紐約客都不像傳聞中那麼mean,反而回台灣常遇到一些自稱是紐約客的比紐約客更像紐約客。
問題還沒解決呢,check-in根本已經關了,我根據以往的經驗決定直接衝到Gate碰碰運氣,我一邊衝刺,一邊看著飛機艙門在我眼前關閉,地勤人員慢慢走開... 我還是不放棄,衝上前碰碰碰地拍打著艙門,還好華航的地勤人員注意到我回頭走來,也還好剛好這班飛機沒有overbooking,三分鐘後我終於擠進沙丁魚似的經濟艙。
當飛機終於在大蘋果著名的璀璨夜景中飛上天際時,我總算可以好整以暇地翻開雜誌,調整呼吸。這時一段紐約金融驕子回台的感嘆文字映入我的眼簾:
I have a great lifestyle, but no life.
在文中他描寫的生活跟我何其相似!我們以為即將擁有全世界,但其實我們手中什麼都沒有。他最後降落在紐約,卻離開紐約,我回到IBM,卻決定離開IBM。
放下的原因非常多,然而在曼哈頓上空的華航班機上竄入我腦袋的想法,是我有印象中的第一次。
(待續)
PS1. 後來我google這一段話,才確定這篇文章是後來頗知名的作者王文華寫的「遺憾的,只剩熱狗……」。
PS2. 那次從Raleigh飛紐約的航班上,AA的空阿姨(那個年紀已經不能當我姐姐了)為了怕輕型的ATR-42飛機在亂流中失去平衡,還要求前座乘客移到艙尾去以求飛機重心的均衡,這和拍打機艙門都是我第一次的經驗。這也是我唯一一次登機沒有拿boarding pass,我的boarding pass就是機票上夾著一張有地勤人員簽名的白紙。
PS3. 這節文章我從今早五點多起來開始寫,斷斷續續的寫了大半天到下午兩點半才完稿。每寫一段,國際航班經濟艙那種辛酸又孤獨的味道,彷彿又飄入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