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天使的立場（下）

脫下老舊的安全帽，用力抖落雨衣上的雨水。

腳上的球鞋，早就已經不知乾燥為何物；一步步走來，趴搭趴搭的響著。
背包，早已被突然加大的雨勢徹底浸濕，身上沾黏的T恤，完全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雖然奮力檔在前方，不過這從學校門口到宿舍的小小一段路，也足以讓Angela成了名符其實的「水汪汪」美女。




這陣雨，下的真是時候。





打開陳舊的大門，客廳是一片漆黑，只從其他室友房間的門縫，微微露出細光
看樣子，Dan還沒回家。

打開客廳的大燈，瞬間的明亮驅走了黑暗；卻讓我看到另一片的混亂。
滿桌的杯盤狼藉，佈滿了整個茶几和沙發椅；看樣子，又是有人狂歡後沒有收拾了。
嘆了口氣，只是覺得無奈，無奈有這種不愛乾淨的室友。



不過，走在我後方的Angela，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無奈。




眼中微微的血絲，略顯凌亂的頭髮，再加上被雨打濕的長褲與球鞋
如果說我被淋了一身，稱之為狼狽；那Angela也恐怕不遑多讓，更何況，那一臉的倦容，說明了她的疲憊。
推開房門，手上兩個背包隨手扔在一旁的角落，緩緩的滲出水來
雖然，我很忌諱房間有水沾濕地板。


不過，現在是先讓她好好休息的時候。






沈默，飄散在兩個人的空間裡。



拉開衣櫥，拿出那條平常備用的大毛巾和新牙刷，加上我平常愛穿的大T恤與籃球短褲，一把遞到呆坐在椅子上的Angela面前。






她真的累了。






「Angela，妳先去洗澡吧，這條毛巾和牙刷妳先拿去用，衣服就給妳先換吧；浴室裡有洗髮精和沐浴乳，如果缺什麼再跟我說，我先到外面去。」
「嗯……謝謝，你不先換衣服嗎？」
「沒關係，妳先去洗澡吧；房間今晚就給你用了，好了再叫我進來換我洗。」
「謝謝………..」







遞過手上的毛巾，推開房門，逕自往客廳走去。
看了看滿桌的飲料罐和便當盒，心裡盡是咒罵與無奈；有這種不愛乾淨的室友…..也實在認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始收拾這混亂的一切；同時，心裡也打定主意，今晚就暫時棲身在那張破舊的沙發上了。

即使，那張沙發實在看起來不怎麼舒服。


把收拾好的一大包垃圾，又通通塞進那貴死人的垃圾專用袋，現在的我實在沒有心思去做什麼垃圾分類了，特別是全身還是濕透的情況下。
轉開電視，又開始撥著昨天立法院打架的風波；無奈，只能又開始漫無目的的玩弄著選台器了。




寒風吹入，雖然不怕冷，但全身濕透的我，還是不禁打了個哆嗦。
走進陽台；細雨綿綿，轉角的街燈看來更是孤單，昏黃的燈光映照著靡靡的細雨，一絲一絲，就好像我的心思。





一絲一絲的問號，一絲一絲的不肯定與疑惑。






「Alan，我好了…….」






轉頭，Angela正站在我的背後；但，我卻絲毫沒有察覺。
我的白色大T恤，套在Angela的身上，看來硬是變成了一件白色短裙，而寬大的籃球短褲，在他身上卻成了一件不合身的七分褲。
還濕潤的長髮，柔順的披在她的肩上；臉上的倦容雖不曾消失，但也看來精神恢復些許。不施煙脂的容顏，更顯出天使原本的美麗。






「妳這樣穿，還蠻好看的呢」
「厚∼你的衣服還真大件，穿起來好像在套布袋；不過……還真好穿耶」
「哈，我就知道妳會喜歡，這件穿起來很舒服呢∼」
「好啦，你快去洗澡啦，全身都還濕答答的，等一下就感冒了」
「是是∼我這就去了∼」








關上浴室的門，裡頭還飄散著剛剛Angela殘留的香味；我貪婪的多吸了兩口。

為的，只是想沖淡這兩天來的思愁。
思念，是最煎熬的。
即使，我對Angela而言，根本沒有那個立場….







「Angela，今天晚上妳就睡我的床吧，門記得要鎖上喔∼」






我抱著從衣櫥裡翻出來的外套，輕輕拍著正在沙發上打盹的Angela；而她，似乎被我突來的動作給嚇醒了。







「快進去睡覺吧，妳看妳看電視都看到打瞌睡了」
「我睡你的床，那你要睡哪裡啊？」
「挪∼這裡啦∼這裡是我的第二個窩呢∼」
「你要睡沙發？不好啦…..你進去睡啦，我睡這裡就好∼」
「去！∼你在說什麼話；哪有叫女生睡沙發，自己跑去睡床鋪的男人？」
「可是……..」
「不要可是了∼」
「我幫你在枕頭旁邊多放了一件毛毯，如果被子不夠暖可以蓋；桌上有一杯水，晚上如果渴了可以喝，好了，快去睡吧」
「那你睡客廳….這樣….」
「放心啦，我去爬山的時候還不是都這樣睡，外套蓋著就可以睡了」
「喔……好吧………你不要感冒了勒………」
「放心啦，我壯的跟牛一樣」







眼前，是雙頰微紅，欲言又止的她。
雖然是一臉倦態，但還是掩蓋不住因睡意而顯露出來的嬌柔，那是天使的嫵媚…..
關上門前，轉頭，滿是感激的眼神。




而我，則是滿心的幸福…….因天使的笑容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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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茶几上的call機，清晨4點。



紛飛的細雨，加上凍骨的寒風，讓蜷曲在沙發上的我輾轉難眠。
又硬又破的沙發，搭上十一月底的台北寒風；

雖有滿腔的睡意，但也被驅趕的幾乎消失，只得把身上僅有的外套包的更緊；
下半身？早已凍的值打哆嗦。

意識，很清醒，也很模糊。



清醒的，是讓我難受的寒風
模糊的，是讓我掛念的身影




不自覺又想起那張已經模糊的臉….雖然，已經被勇氣消磨殆盡……



忽然，輕輕推開的房門，嘎然輕響。原本輾轉的我，立即停止了動作。


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卻又輕盈的接近我的身旁。
不發一語，我知道，這個身影正凝視著我。



輕輕覆上的毛毯，帶有清柔的微香，將我微微顫抖的身軀，完全的覆蓋。
我知道，眼前的，那是來拯救我的天使。


不想被她發現已經清醒的我，故做樣子的慢慢轉過身去，
卻發現.......
一道清柔的、溫暖的呼吸正在我身邊吹拂著。

清柔的髮香，隨著緩緩的呼吸慢慢的飄送著。





直到








那個熟悉的柔軟，輕觸了我的唇…….










寒冷，不存在於輕觸的柔軟
時間，只凍結於相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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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發白；雨，早已停歇。


覆蓋的毛毯，留存著微微的輕香
冰冷的雙唇，殘留著凌晨的溫暖


空氣，是微凍的
心，卻是沸騰的


灑進的陽光，照亮我和她….
全新的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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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