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
「司機先生，麻煩送我們到最近的醫院，快點！謝謝！」


鮮血自右邊眼角緩緩流出，覆蓋在已經紅腫的右眼上，滴落腳邊的泥土。
右眼已是完全看不見的狀態；勉強睜開還能看見的左眼，看著滿臉愁容的Angela，擠出一個「安啦！」的微笑，希望能除去她幾分的憂心。



不過，作用似乎不大。



搖搖晃晃的我，緩步走出校門口，左邊是攙扶著我的學弟，右邊則是一臉憂心的Angela；沒想到，一向自詡無敵鐵金剛的我，才一下拐子就KO了……

Angela不斷的壓迫著滲血的眼角，手上的衛生紙染紅的速度遠大於她更換的速度；鮮紅，沾滿了她修長纖細的手指，也讓汗水與血水，滴滴落在純白色的球衣上。



「哇，少年耶，你是嘎郎嗆賭喔，那ㄟ流那怎多血？」
（你是跟人單挑哦？怎麼流那麼多血？）

「謀啦……」




口裡嚼著檳榔的計程車問將，打開車門一臉訝異的問我，而頭暈目眩的我，只能無力的吐出幾個字來。





「啊..你們怎麼不叫救護車？」
「救護車太慢了；司機大哥，麻煩你快一點，他流了好多血。」
「後後後，馬尚告∼」（好好好，馬上到∼）




Angela一臉焦急，看來問將大哥的動作實在是有點慢了。
學弟把我「扔」上車之後，快速的把車門上，僅留下我和Angela在車上




「同學，你不一起去嗎？」
「不了，學長還在等我回去；下午還有一場比賽，妳幫我們照顧Alan吧，謝謝∼」




隨著疾駛的引擎怒吼聲，「急診處」三個大字不用多久，出現在我僅存視力的左眼面前；下車，幾乎是左搖右晃的進了急診室的大廳。




「護士小姐，能不能先幫我們處理一下，他流了好多血∼」
「好好好，我看看，嗯….」
「放心，只是普通的撕裂傷，縫個幾針就好；妳先扶他到那邊的床上躺下，再過來我這邊掛號」
「謝謝」




此時的我，仍然只覺得頭暈目眩，不過已經恢復神智不少；至少，遠處趕辦掛號手續的Angela，我看的很清楚。




「喔….怎麼撞的？傷口裂這麼大？」
「呃….籃球比賽撞的」
「嗯.，要五針；我先幫你打麻藥，會有點痛，忍耐一下」
「好…..」



老天，一個拐子換五針，真的要我死就對了…..



叩叩叩的清脆女鞋聲，由遠至近，那是掛號處的Angela，正往病床上的我走來。




「醫生，他怎麼樣？」
「放心，妳男朋友的傷口沒事；不過要先觀察12小時才能出院，我們擔心他有腦震盪的跡象」
「腦震盪？不會吧，醫生，有沒有關係啊？」
「如果他12小時之內都不會暈眩或嘔吐，那就可以出院了」
「觀察12小時啊？好吧….」




由受傷至今，Angela緊皺的眉間，始終沒有鬆開過，聽到「腦震盪」三個字，她的眉頭又更加深鎖了。



不過，剛剛「男朋友」三個字，聽的我是心頭七上八下……





「唉呦….放心啦，我就說我壯的跟牛一樣，沒事啦！」
「還敢說勒…..你在球場上就這樣悶哼一聲的倒了下去，還流了一大堆血，嚇死人了。」
「哈哈哈，放心放心；壞人難死，老天爺不會讓我那麼早死的∼」





老實說，這一拐子真的讓我首次體會到天旋地轉的感覺；還有什麼叫做「血流滿面」的感覺。
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著滿臉憂愁的Angela，只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事讓她寬心；不過，頭上包的層層紗布，讓Angela實在快樂不起來。
急診室裡人來人往，病人形形色色，老實說，這還是我第一次進醫院的急診室；有昏迷不醒的老伯，有全身發抖的中年人，也有正在電擊搶救的病人，一時之間，覺得自己似乎最沒資格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





「嗯….我要在這裡躺到晚上才能走，Angela妳還是先回去吧？在這裡陪我太無聊了。」
「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啊？」
「唉呦，放心啦，我又不是昏倒，怎麼不能照顧自己？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妳先回去吧。」
「不行，這樣我不放心。」
「好吧好吧，那….Angela，妳可不可以先回球場幫我把我的背包收起來？裡面有我的皮夾和BB call，我怕等一下比賽完了學弟忘了幫我拿。」
「好吧….那我先回去…..」
「別擔心啦….有問題，我隨時call妳；我要出院的時候，再叫我學弟來接我就好了，妳快回去吧∼」





其實這樣的放聲笑開，對已經漸退麻藥的傷口是很痛的。

不過，為了讓Angela放心，我必須這樣做；更何況，讓Angela在病床邊枯等12小時，這實在說不過去。

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緩緩的躺下，腦中閃過無數YoYo與Angela交織而成的影像，如同電影般在我腦海放映著。




「YoYo，妳在哪裡….？」





緩緩的吐出胸中鬱悶的思念，換進醫院充滿消毒藥水的空氣；只是想要消去那兩人甜蜜的背景…



傷口的疼痛，不如心中的撕裂............









時鐘指著晚上九點，距離醫生說的12小時只剩一個多小時；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嘔吐或是暈眩的現象，看來是OK了。
閉上眼睛，忙碌的急診室難得冷清下來，只剩下不遠處的急診櫃臺，三兩的護士小姐正聊著那個明星的八卦。




「好慢啊…..學弟在幹嘛？還不來接我啊？」


忽地，一陣熟悉的香味，混雜著醫院的消毒藥水味，飄送到我的面前。




「An….Angela?」
「你有沒有好點？」
「怎…….怎麼是妳？我學弟呢？不是他要來？」
「他說他臨時有事，所以我就代替他來啦∼」
「什麼……」



眼前的Angela一臉笑意；不過，我知道，學弟絕對不是那種突然說不來就不來的人…





「那…..妳要接我回去？」
「是啊，不然呢？」
「這……這樣好嗎？太麻煩妳了吧？而且等一下妳會來不及回宿舍吧？」
「沒關係，今天晚上我到學姐家睡，我先送你回家」
「太麻煩妳了吧……」
「沒關係，反正…..我也要請你幫個忙」
「幫忙？幫什麼忙？」
「等一下再跟你說，我先幫你辦離院手續」
「麻煩妳了….」




看著眼前單身一人來接我的Angela，此時……腦海裡出現了那句話：

其實，今天我是把你當作我男朋友來看的喔！


Angela……我對妳來說，是什麼？









機車緩行在夜半的至善路上，夜漸漸深了。



「Alan，我不是說要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嗯，對啊，妳還沒說呢。」
「下星期……學校和T大一起合辦午夜音樂會，你知道吧？」
「呃，我有聽我們班的Ken說到…怎樣？」
「那場聽說水準不錯，你有興趣嗎？」
「嗯，我也想去聽」
「那……能不能……能不能請你當我的男伴，陪我一起去聽音樂會？」








天空閃動的星，心中躍動的情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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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