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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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歲輟學, 家裡中斷經濟, 自謀工作, 第一份工作是送報, 收入微薄, 常須靠同學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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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我來說, 送報紙真的是件苦差事. 每天凌晨三點就要起床, 四點要到派報站領報紙, 然後必須自己把報紙分類整理好(報紙並非像各位拿到手上那樣全部版面合在一起, 通常是廣告與新聞版面分開送來, 因為****會分A/B版, 我們必須以人工整併), 如果當天有夾報的話, 還要自己夾進去.
大約五點鐘之前就要結束所有工作, 開始挨家挨戶去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送報區域. 我跟著帶領我的人一起學, 才知道要如何用技巧, 去記憶每一家所訂的報紙種類, 也才恍然大悟: 原來小偷就是這樣做記號分類的! 送報有辛酸, 當然也有樂趣, 不過版面不多, 其中的故事, 改天有機會再詳述.
這樣的生活, 對我而言是非常痛苦的; 因為我是晚睡晚起的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從小就是這樣(其實我每天晚上十點就會被趕****了, 只是躺著睡不著
), 有時甚至懷疑, 我是不是原本應該活在地球的另外一面? 因為這樣才能日夜正常. 所以送報的生活過不了幾個月, 我就舉手投降的, 開始去找其他的工作.
這回, 我往工廠去找, 至少這邊的上班還是比較正常點的. 第一次找到作溜冰鞋組裝的小工廠, 我分配到的工作, 是拿起溜冰鞋, 裝上四顆輪子, 然後用氣動鈑手將螺絲鎖緊. 當年溜冰鞋的重量, 我用兩隻手拿都很吃力了, 何況還要一隻手拿著鞋, 另一隻手拿起更重的氣動工具, 鎖上去時還得兩手對抗那個強大的扭力……所以, 我只做了三天, 雙手實在負荷不了, 也投降了.
第二次則找到一家做喇叭組裝的工廠, 就是以前很常見的那種5W的喇叭. 我的工作, 是在組裝一半的喇叭磁鐵背後上, 塗上一圈強力膠(不能多到溢出來, 也不能少到填不滿縫隙), 然後交給下一站. 這個工作還算輕鬆, 我做了一週, 就可以邊做邊和其它的媽媽桑聊天. 不過奇怪的是, 做了一個多月, 我開始覺得厭煩, 除了工作本身單調以外, 跟媽媽桑也沒什麼話題可以聊了(不會有人想約媽媽桑出去喝咖啡吧?
), 而且, 早上八點上班, 我還是會常常爬不起來……
第三次, 找到一家生產水銀電池的地下工廠. 這家有小夜班和大夜班可以上, 比較符合我的作息. 我的工作很雜, 哪邊缺人手我就去補哪邊. 初期是跟一個電鍍師傅一起作業. 那個作業其實是個非常危險的工作: 我必須將一塊大金屬片(大約有兩張辦公桌那麼大!!), 依次吊入三種不同的藥劑中, 進行電鍍. 我不清楚藥劑的成分, 不過其中至少有強酸(我有看到裝硝酸桶子), 另外還有更可怕的: 氰化物!! 我當時不懂氰化物, 但那個師傅, 每次做到氰化物槽, 就會叫我去操作, 自己站在旁邊看. 而且只叫我戴個口罩, 交代我不可以摸到溶液, 這樣而已!!
電鍍完畢後, 那張大金屬板原本是由兩片金屬暫時點焊在一起的, 接下來就要把焊點剪開, 讓兩片金屬板分開. 工廠沒有自動化的切割母機可以去作業, 我們是以人工用一把像裁縫用的大剪刀, 把邊緣剪掉大約兩公分左右寬的一長條. 這個工作也非常危險, 因為剪開的金屬片會彈來彈去, 而且邊緣被剪得凹凸不平, 持剪刀的手, 一不小心, 就會被邊緣刮傷或是刺傷. 我手上每星期都會有新的傷口.
做了幾週後, 不知是否電鍍液的影響, 我開始每天都會輕微的咳嗽和鼻塞, 過沒多久, 我就被調離電鍍區, 到沖床區去作業了. 我接到的沖床作業, 是將組裝完畢的水銀電池, 放在沖床轉盤的凹槽上, 那個轉盤會自己轉動, 然後上面有個氣壓�**頝|自動壓下來, 將四周封口, 變成我們看到市售的成品狀.
不過, 那個沖床是全自動的!! 也就是說, 只要開關一打開, 轉盤就會自己轉, 自己沖, 我完全不能去控制速度(沒有腳控開關或雙手安全開關). 這樣一來, 我將半成品放上轉盤的速度和位置也必須配合得非常準確, 否則沖床會衝到空的槽, 或是將整個半成品給沖爛掉. 有時, 我的速度沒有辦法跟上, 眼見著一顆電池沒放平, 就要轉進去了, 會急著要伸手去修正. 這是個很危險的舉動, 一不小心, 我的手就會跟著捲進去給沖斷. 可是每天的業績是以沖成功的成品來計算, 為了維持業績, 所以常常在上演危險畫面.
幸好後來, 我又被調去組裝線上, 改做比較安全的組裝作業, 才脫離了這些危險的環境. 這裡的薪水比較好, 每個月大約兩千多元, 而且工作時間跟我的作息也相同, 所以我不會在上班的時候想睡覺. 因此, 這個工作就成為我輟學期間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更重要的是, 作夜班的女工們不但年輕, 而且都很照顧我, 常常都有免費的宵夜可以吃, 下班還可以出去外面玩一陣子, 真是快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