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亮 要用銀熊祭苗爸
因戲結緣 情如父子 柏林得獎前3個小時 苗天等不及 病逝榮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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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麥若愚／台北─柏林連線報導

蔡明亮「天邊一朵雲」柏林擒銀熊，最想獻獎給感情有如父親的資深演員苗天，但80歲的苗天等不到，就在蔡明亮獲知得獎前3個小時，苗天昨晚6點因淋巴癌病逝榮總，苗爸被癌病末期折磨2個月，人在柏林的蔡明亮早有預感，他昨天臨上飛機前哽咽說，「得獎已不重要，我要趕快飛回來，用獎座祭拜苗爸！」

苗天病逝，苗家怕影響蔡明亮在柏林心情，並未第一時間告知，但蔡明亮與苗爸心有靈犀，頒獎典禮前穿禮服，發現大家都穿黑色，心裡隱約有數，領完獎隔天早上8點起床，心裡一陣悲傷，打話給陳湘琪聊了一下，蔡明亮說，「苗爸一個月前插管，我去看他，苗爸不想再與病魔纏鬥、寫下『可以了，要回家睡覺』」幾個字。」得知苗爸走得安詳，蔡明亮說，「我覺得很圓滿，能在苗爸人生最後階段，把苗爸的身影與演技，留在電影膠片裡。」

蔡明亮與苗天結下情同父子的緣份，是當年蔡明亮在華視做單元劇，苗天已半退休，蔡明亮拍「秀月的嫁妝」要找一個拾荒老人角色，看到苗天，就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蔡明亮說，「我沒抱過自己的父親，不知為什麼，看到苗爸就想抱他。」苗天後來對蔡明亮說，「就是那一抱，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苗天為蔡明亮做的最大犧牲，是1996年拍「河流」演同性戀，而且與自己的兒子李康生在陰暗的三溫暖，發生近乎亂倫的情節，苗天自己很掙扎，全家人都反對，差點鬧出家庭革命，家人告誡「千萬別為了一場跟男人的床戲，賠上40年演藝圈形象。」苗天考慮了很久，最後就為了蔡明亮豁出去了，還偷偷去同志集散地觀摩，每次進去前喝一口酒壯膽，結果因為「河流」拿到新加坡國際影展影帝，是苗天生平唯一一座影帝獎。

苗天的妻子劉玉梅說，苗天5年前肝腫瘤治癒後，身體一直很健康，每天運動，2個月前忽然慢慢瘦下來，吃不下東西，後來連水都喝不下，但他不要去醫院，最後是蔡明亮勸他，陪他一起去，才檢查出是淋巴癌末期，蔡明亮當時在做「天邊一朵雲」後期，每天都去醫院看苗爸，出征柏林，心裡還是掛著苗爸，苗天去逝，蔡明亮拿獎，兩人情同父子的電影世界關係，實在太深。

「你那邊幾點」裡，苗天演神秘老人，只有電影開場與結束前出現兩個鏡頭，對白不到三句，但表情豐富，感情無限，充滿張力，讓整部電影更飽滿，「你」片原本覓不到資金，但蔡明亮為了苗爸，一定要拍這部電影，「你」片競賽坎城，苗天當時肝腫瘤大病剛癒，身體很虛，又怕坐長途飛機，但最後一刻還是決定隨團去坎城，苗天當時說，「演了一輩子戲，終於有代表作，這輩子還沒參加過坎城影展，可能只有這次機會，拚了老命也要來一回。」

【2005-02-21/民生報/C2版/影劇最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