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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荻﹐你懷孕了?”
自從婆婆出事後﹐這是先生第一次跟我說話。我再也管不住眼睛﹐眼淚“嘩啦”地流下來。
我說﹕“是啊﹐不過沒事﹐你可以走了。”先生沒走﹐黑暗裡﹐我們對望著。
先生慢慢趴在我身上﹐眼淚滲透了被子。而在我心裡﹐很多東西已經很遠了﹐遠到即使我奔跑都拿不到了。
不記得先生跟我說過多少遍“對不起”了﹐我也曾經以為自己會原諒﹐卻不能﹐
在西餐廳先生當著那個女孩的面﹐他看我的冰冷的眼神﹐這輩子﹐我忘記不了。
我們在彼此心上劃下了深深的傷痕。我的﹐是無意的;他的﹐是刻意的。
期待冰釋前嫌﹐但過去的已無法重來!除了想起肚子裡的孩子時心裡是暖的﹐
而對先生﹐我心如霜﹐不吃他買的任何東西﹐不要他的任何禮物﹐不跟他說話。
從在那張紙上簽字起﹐婚姻以及愛情統統在我的心裡消亡。
有時先生試圖回臥室﹐他來﹐我就去客廳﹐先生只好睡回婆婆的房間。
夜裡﹐從先生的房間有時會傳來輕微的呻吟﹐我一聲不響。
這是他習慣玩的伎倆﹐以前只要我不理他了﹐他就裝病﹐我就會乖乖投降﹐關心他怎麼了﹐他就一把抓住我哈哈大笑。
他忘記了﹐那時﹐我會心疼是因為有愛情﹐現在﹐我們還有什麼?
先生用呻吟斷斷續續待續到孩子出生。
他幾乎每天都在給孩子買東西﹐嬰兒用品﹐兒童用品﹐以及孩子喜歡的書﹐一包包的﹐快把他的房間堆滿了。
我知道他是用這樣的方式感動我﹐而我已經不為所動。
他只好關在房間裡﹐用電腦“批哩啪啦”敲字﹐或許他正網戀﹐但對我已經是無所謂的事了。
轉年春未的一個深夜﹐劇烈的腹痛讓我大喊一聲﹐先生一個箭步衝進來﹐
好像他根本就沒脫衣服睡覺﹐為的就是等這個時刻的到來。
先生背起我就往樓下跑﹐攔車﹐一路上緊緊地攥著我的手﹐不停地給我擦掉額上的汗。
到了醫院﹐背起我就往產科跑。
趴在他幹瘦而溫暖的背上﹐一個念頭忽然萌生﹕這一生﹐誰還會像他這樣疼愛我?
先生扶著產房的門﹐看著我進去﹐眼神暖融融的我忍著陣痛對他笑了一下。
從產房出來﹐先生望著我和兒子﹐眼睛濕濕地笑啊笑啊的。我摸了一下他的手。
先生望著我﹐微笑﹐然後﹐緩慢而疲憊地軟塌塌倒下去。我痛喊他的名字……
先生笑著﹐沒睜開疲憊的眼睛……我以為再也不會為先生流一滴淚﹐事實卻是﹐從沒有過如此劇烈的疼撕扯著我的身體。
醫生說﹐我先生的肝癌發現時已是晚期﹐他能堅持這麼久是絕對的奇蹟。
我問醫生什麼時候發現的?醫生說五個月前﹐然後安慰我﹕“準備後事吧。”
我不顧護士的阻攔﹐回家﹐衝進先生的房間打開電腦﹐心一下子被疼窒息了。
先生的肝癌在五個月前就已發現﹐他的呻吟是真的﹐我居然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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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秋天的樹.
安安靜靜守著小小彊土.
眼前的繁華我從不羨慕.
因為最美的在心.不在遠處~
真愛的名字.叫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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